Francesca

早晨的维尼很是乖巧。自己醒来不吵闹，只是喜欢爬来滚去。我还是会嫌他烦，就半睁开眼睛看他。他看见我醒了就咧开嘴冲我笑，然后害羞地把脸埋在胳膊里。再抬起头看我，冲着我傻乐。如此往复。
我佯装睡着，他便一个人翻来翻去找乐子。终于玩得累了又睡一个回笼觉。
天已大光。
小小的。糯糯的。嘟嘟的。
他怕热，我总给他穿着不符他身材的背心睡觉。
嫩嫩的。冰冰的。滑滑的。
半梦半醒之间，我总穿过工字背心抚着他的背，小胳膊，小胖腿。
小小的手指头像剥掉最外层洗过的葱白。

有些甜蜜是在心里偷着乐。
喜滋滋却不与人道。
看着我的小维尼睡得乖乖巧巧。

夜奶很累。主要表现在，每天上班感觉头重脚轻，人们说的话，唔，记不太牢。
每个午睡大概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。
带上耳塞。觉得并没有安静。
脑电波在耳膜壁来回撞动，声音像蜂鸣。
但夜晚的维尼，抱着我的头抓住我的耳朵沉沉睡去的时候。这个未开智的小孩子给了你满满的他的信任。
他是无意识的。却把你感动得心里大概有三颗小芽破土而出，发出砰砰砰的声响。

什么前世什么今生。
什么爱和永恒。
什么对男人的承诺和安全感。
什么心碎和世界崩塌。
什么从前和遥无可期的未来。
通通忘了。
忘了。
忘了。

有人说少年感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奇妙。
它和你把衬衣漂的多白，胡子刮得多干净，控制碳水摄入维持近似青春期的瘦骨嶙峋没有任何关系。
它来自灵魂深处、骨骼和不会变冷的血，固执天真，不被市井荼毒，这是抄一千遍“归来是少年”也伪装不出的。

我们曾经爱的那个少年大抵如此。
个头瘦高，皮肤白皙，打完篮球以后在阳光下甩出晶莹的汗珠，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。
手指纤长，面庞坚毅，携一两本书，弹一手好钢琴，身上是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。

而我只愿你，我的维尼，成为一个白白胖胖，能吃爱笑的少年。和所有当年的中年妇女妈妈奶奶们希望的一样。懵懂的，不需要过分成熟的，不被世界侵害，命运会温柔相待的少年。

当我们能不再缅怀小时候。
当我们能不断向前看。
对我们来说的古老时光不再是短短数十年。
回忆很长。
回忆是虚空。

愿你成为你想要的你，倘若出走半生，平安喜乐，归来仍是白白胖胖那个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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